第84節(jié)：雪大仇喬年甘授命 保全城艾詔勇捐生(5)

這一場大戰(zhàn)，官兵死亡甚重，逃去者不過十分之二。一直殺至天晚，方才殺入襄城縣城，襄城知縣曹思正、典史趙鳳豸、訓導張信、諸生劉漢臣等，一齊巷戰(zhàn)身死。

　　自成入了襄城，次日一早，便升座中軍，下令叫把汪喬年綁進帳來。自成一見喬年，兩眼的火星亂進，連連拍案大罵：“老匹夫，我與你素無仇怨，何故辱我先人的遺體？今天被我拿獲，尚有何說？”喬年不慌不忙挺身向前，喝道：“本部堂身為朝廷大臣，奉旨督師，不能手刃逆賊，實無顏去見天下人民。今日不幸陷入賊手，要殺便殺，有何多說！”自成聽了，用手把面前的大案一推，只聽得忽喇喇一聲響亮，早將那些印劍令旗之類推翻滿地。自成從座上騰空跳了下來，手指著喬年，一迭聲叫“殺！殺！殺！”左右一聲答應，閃出幾十個刀斧手，一擁上前，要把喬年推出帳去。自成又喝聲：“且��！先將老賊的舌頭與我割下！”左右一聲答應，早將喬年之舌割了下來。喬年把身子一躍，含著滿口鮮血，直噴自成。自成大吼一聲，向左右手中奪過一口大刀，朝著喬年頂門上一刀劈下，左右一擁向前，刀斧并下�？蓱z喬年一位忠臣義士，今日竟斃命亂刀之下，后人有詩嘆曰：

　　大旗寂寞日沉西，塞馬蕭蕭壁壘低。

　　弱卒應難殲虎豹，雄謀誓欲殄鯨鯢。

　　一懷怨結尸填馬，半世憂深劍舞雞⑤。

　　不見沙場貂錦在，春來依舊草萋萋。

　　自成既殺了汪喬年，并將督師麾下副將張國欽、張一貫、黨威、監(jiān)紀同知孫兆錄、材官李可從等一齊殺害。然后又下令，叫大將馬維興、周鳳梧、郝永忠、蕭云林等分兵四出。所過州縣，無不土崩瓦解，威震河洛之間，先后死難的文武有：睢陳兵備副使關永杰、西華知縣劉伯驂、陳州知州侯君耀、守備張鷹揚、鄉(xiāng)官崔泌之、舉人全受爵、通政使李夢辰、監(jiān)軍僉事余爵、任棟、原任兵部尚書張維世、知府杜時髦、歸德同知顏則孔、推官王世琇，經歷徐一原、商丘知縣梁以樟、致仕尚書周士樸、教諭夏世英、工部郎中沈試、主事朱國慶、中書侯忻、廣西知府沈仔、知縣張儒、舉人徐作霖、吳伯胤、周士美、鹿邑知縣紀懋勛、上蔡知縣許永禧、西平知縣高斗奎、遂平知縣劉英、郟縣知縣李貞佐、鄉(xiāng)官陳心學、舉人張人龍、李得筍、魯山知縣楊呈芳、伊陽知縣孔貞璞、虞城主簿孔亮、靈寶知縣朱珽、汝州吏目顧王家、舉人馬體健、鄉(xiāng)官來秉衡、劉芳奕、�？四�、郭顯星、韓金聲、王明、楊萃、荀良翰等，都不屈而死。這些文武有的因為守土盡節(jié)，有的因為仗義捐軀，做書的人既不能詳細稽考，亦不能個個點綴，只好總共紀個名字，庶幾不至埋沒諸公的忠孝大節(jié)罷了。其中稍有參前落后之誤，還望讀者原諒些才好。

　　自成既已大大地殘破了中州各郡縣，方才下令：叫三軍人馬一直向陜西進發(fā)，定要捉拿邊大綬及一干伐墓之人。于是軍師宋獻策、李巖等一齊進帳諫曰：“大王大敗官兵，手刃汪喬年，大仇已報，急宜整頓兵馬，預備戰(zhàn)守機宜。目下朝廷連喪了兩位督師，萬不能白白干休，勢必另調大兵，簡放統(tǒng)兵大員，前來與我們周旋。稍一不慎，被官兵四路夾攻，豈不誤了大事？依某愚見，趁著今日大勝之下，還是驅兵回去，急取開封為是�！�

　　自成未曾聽完，便厲聲喝道：“此仇不報，誓不為人！軍師等既怕深入陜北被官兵圍困，就請在此留守，孤自提一旅回陜北去，務要把這幾個逆賊碎尸萬段，方雪心頭之恨！”說畢即刻下令，叫宋獻策等督率大兵，留守襄城、項城一帶，自己率了李雙喜、馬維興、李過、俞彬、李守信、郝永忠、李通、李進等各部人馬，趁著陜軍新敗之下，一直向陜州繞道殺向陜北而來。李巖恐怕自成孤軍深入，無人贊助機宜，于是自告奮勇，情愿隨同大軍入陜。自成答應了，三軍人馬浩浩蕩蕩殺了前去。

　　這個警報遞到了北京，崇禎帝大驚，即刻降旨，將汪喬年交禮、兵二部從優(yōu)議恤，即加孫傳庭兵部尚書銜兼都察院副都御史，賜尚方劍，即日馳赴陜西督師剿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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